是乂不是叉

【脑叶腐向/弹蝶】PLAN ψ :亡命天涯

OOC预警

【半架空的系列故事②】

Dirty Talk有

是一个喜欢讲荤段子的弹叔

人物背景捏造注意!!!!

人物名字捏造注意!!!!

日常大量魔改和私设定!

微弱的暴力描写

日常话痨:我很遗憾我写作水平有限,大家并不能看到一个描写的十分精彩的故事。很多场景我已经接近全力去刻画,但是我的词汇实在是太过匮乏。

但我依旧会接近全力,不辜负读者和脑叶,虽然有魔改和私设,但是我的确思考过多遍大家和wiki的科普,如果仍因此造成了一些不适,请原谅我的鲁莽。

以上。求PE-BOX愉悦三连


配合BGM食用口味更佳~《恋人を射ち堕とし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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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要真的写点东西时,才后悔自己不善言辞。

我们几周,甚至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虽然我被活埋在这个存在而又不存在的铁皮盒子里,偿还我过去犯下的罪孽,但是只要时不时的能与他相见,就让我觉这一切都值得。

不过这就是生活,不是吗?能与他——我生命中最最最最温暖耀眼的恒星——能与他相见,能诞生在他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作为他的卫星,为了他漫步在世界阴暗的B Side,已经是我最无上的荣光了。”

——SSS级研究员【已故】 Schmadenling 的日【已加密】记




“这是成年人的忙碌,Tireadelitte。”Schmadenling品茶一样的喝着咖啡,解释着他因为没日没夜的工作而产生的黑眼圈,“你不能总像个tiny little的小孩子一样。”


“是是是,大天才。不过下次再拿我的名字开玩笑,我发誓我会用我不tiny 也不little的兄弟把你干到地板里。”Tireadelitte反驳到,他看见Schmadenling听到那个代表着所有动物原始欲望的词汇时,脸颊和耳尖微微泛红。

反正这是研究员休息室,又不是公共场合,开开航天飞机也没关系。Tireadelitte斜着嘴偷偷笑,等对方的反应。

“我要去工作了!你这个低俗的法国斗牛犬,别把那些雇佣兵的肮脏的玩笑带到我的房间里!”Schmadenling皱着眉头,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走过去不甘示弱的捏住雇佣兵的脸,一脸嫌弃的说:“把你的胡茬剃干净,晚上之前。我是说晚上,之前!之后我会让你好看的!绝对。”然后就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带着文件走了。


“哇哦!那我可真期待!”

啧,忘了提醒他按时吃药了。


“Tireadelitte先生又在欺负Schmadenling先生了。”

看见这一幕的两个女员工用文件当着嘴嘻嘻哈哈的路过,朝Tireadelitte吐吐舌头,快速溜走。

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人是情侣的事。风趣幽默,英俊帅气,战斗力爆表的佣兵团团长——猎人部队的神枪手Tireadelitte,喜欢那个严肃聪明,可爱娇羞,工作成狂,视咖啡如命的SSS级研究员,Schmadenling。Tireadelitte拥有一头乌黑又有点硬的头发和一双可以迷倒这个区域里所有人的纯净的蓝眼睛,而Schmadenling因为长期市内工作,皮肤不比Tireadelitte的健康的小麦色,显得有些苍白和病恹恹的,但是这不妨碍别人夸赞他颜色极淡的金发和浅浅的碧色眼睛十分动人。

“看起来很有夫妻相嘛。”

就连平日里冷酷无情的主管也乐呵呵的说着,并表示为他俩的婚礼准备了好酒。


Tireadelitte其实真的想求婚很久了。就算不会有仪式,不会有蜜月,他还是想和Schmadenling结婚。

但是Schmadenling总是一个项目未平,一个项目又起,并且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以至于需要通过服药才能不发疯。Tireadelitte每次有所暗示对方基本上都是balabala含含糊糊的推辞,并表示现在这种关系能如此稳定已经不容易了。

Tireadelitte承认他有些迫切,或许是十分迫切。和天才不一样,他从智商水平上看只是个普通人,受到传统世俗教育的他还是幻想能给Schmadenling一个名分,虽然对方显然认为这确确实实没什么必要。

不过Tireadelitte也理解为什么Schmadenling不愿意结婚。


那个是Tireadelitte不叫Tirelitte,是一个S.W.A.T.(防暴恐特种警察)而不是一脑叶公司雇佣兵,Schmadenling也不叫Schmadenling,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教授而不是这个不得不靠药物维持精神正常的SSS级研究员时的,遥远的时空。

这些事这里大部分员工都不知道。

Tireadelitte和Schmadenling很早就认识,应该说前者对后者了解更多一些。因为Schmadenling所研究的知识,他曾经是Tireadelitte所属部门的重点保护对象——因为他研究的成果,大多被秘密用来做一些非人道的事情。

虽然他本人并不知道。

科学是双刃剑,正如Schmadenling以为他研究出来的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小东西和他想的一样正在医院里救死扶伤,而不是把人直接送进太平间。

行政管理层认为没有必要让这些书呆子知道所有的事情,让这朵人类的脆弱的智慧之花在“纯净”的温室中成长就行了,直到它不再聪慧,不得不凋零为止。


但越是小心翼翼的事情,越容易出现所谓的“差错”。越是想遮掩,越是容易暴露,从而引发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虽然保护对象变成暗恋对象也是“差错”之一。

Tireadelitte曾经因此觉得自己很变态,所以他申请了暂时的调离。然后换上小西装光明正大的去约那个从来没答应过自己的人。


调离。

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调离。

一个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

调离。


总统换届,生化丑闻作为政治筹码被揭发,管理部门接受着源源不断的投诉信。Schmadenling看着电视上,自己的研究成果被装在精致的小皮箱里——它们本来应该只出现在医院冷冻室中——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从进医院然后送进坟墓,甚至有的只能曝尸荒野。

人们开始指责——这件他们最擅长,也唯一擅长的事。

欺骗,恶魔,残忍,纳粹,魔鬼,屠夫,梦魇,不义,伪善,不人道,没人性。


千夫所指。

千夫所指。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你们说的这样的,不是我做的,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这样的。

Schmadenling抱着腿缩在小沙发上,好像要缩到沙发缝里一样,整个房间里一盏灯都不开,唯有电视上新闻主持人冷漠的吐出一个个尖刀一样的词语。

一座座大山让Schmadenling觉得不能呼吸。他申请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砸碎了那该死的永远跳着新闻和谩骂的短信的过于他妈智能的手机。

他不希望有人打扰。

一个人都不。

任何,一个,活人,都不。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要如何发现一个坚决与外界断绝联系,智商超群,被欺骗导致对别人极度不信任,又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还装作完好无损的科学家已经坏掉的事情?

答案当然是:发现不了。

直到Schmadenling的同事,从前的学生,邻居,甚至路过他家附近的流浪汉,流浪狗,流浪猫都开始消失的时候。


保护的对象变成了调查的对象。

Tireadelitte被以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理由调回。


当Tireadelitte和他的队员踹开Schmadenling家的地下室时,隔着防毒面具都能闻到尸体腐败的恶臭,即使是身经百战的特警队员看到面前的景象也不由得一阵阵的干呕。

因为空间的狭小和Schmadenling几乎完全丧失的理智,以前已经被埋在这里的受害者尸体又被铲碎挖了出来,目的是为了掩埋新的尸体。土壤都被血染成了黑紫色,不知道是土地收纳着尸体,还是尸体拥抱着这里的土地。

如果不是穿着白大褂的Schmadenling站在这些腐烂程度不同的骸骨中央,听见开门声停止挖掘,转身看着那些荷枪实弹却两腿发软的特警队员,说着:“你们终于肯来救我了。”Tireadelitte还以为他一脚踹开的,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从审问到审判,Schmadenling都一言不发,不承认,也不拒绝。不禁让所有的人都怀疑那天的地下室或许真的是地狱,他们从里面拖出来的只是Schmadenling早已失去灵魂的肉体。


死刑牢房里目光呆滞的Schmadenling并没有等到生命的终结。


Tireadelitte不知道脑叶公司是怎么说服Schmadenling的,可能这些平常和怪【异常】物谈笑风生的人那天要做的只是说服一个“受了不小刺激的人”,一个连个任务都算不上的任务。


虽然至少现在看来,也不算是坏事。


现在Schmadenling变成了脑叶公司的财产,天天压榨自己,一年有多少天他就要吃多少天药,否则就会发疯。但反过来想想,至少他还活着,虽然靠药物维持,至少他还正常。

Tireadelitte辞职,成了脑叶公司的雇佣兵,一脚踏上爱情这艘没有船长的独木舟。

Tireadelitte有时候觉得这样也挺好,虽然战斗对象是恐怖了点,但是他觉得这样远离所谓那些政客们的背后捅刀子和无端被利用强得多。


“入此门者,放弃一切希望吧!”

哼。

Tireadelitte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从地狱中来,正往地狱中去。


而一封来自Schmadenling的信像黎明的第一道光一样一剪子剪开了蒙在Tireadelitte生活上的黑布,告诉他:哦!老兄!好像生活并不止是一直的下坠!


“我知道您一直都在关注我。

而我也渴求着您以后也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唯独关注我。”


最后还被他抢了先。

Tireadelitte掐了烟,摇摇头,一遍又一遍阅读这几个粗糙的,简单的,狂妄的,极具侵略性的词语,一遍一遍的确认它的真实性。


牛皮纸很厚,摸起来很有质感,黑色的钢笔字迹工整,熟练,一气呵成。

Schmadenling写了很多版本,每个版本都写了很多遍。他想要好看,大方,有冲击力,直截了当,一目了然,一下就能达到目的,像一颗核弹一样炸的Tireadelitte心花怒放。他又想要纯情,羞涩,朦朦胧胧,像云中月,雾中星,像东方的诗人一样。他很胆小,他怕对方拒绝,但是他又很勇敢,敢直面世俗的眼光写下这封信。他觉得自己知道很多,对方也知道自己很多,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好感,能吸引如此一个帅气优秀的人让Schmadenling突然对自己很有自信,但同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勾起了他心里那份无法解脱的自卑。

进进退退,像从井底往上爬的蜗牛,一边上升,一边下降。

心惊胆战,又乐此不疲。


最后Schmadenling在同事们的扶额和汗颜中特别高兴的选中了最差的这个版本。

“你喜欢就好。”

坐在旁边不知道说什么的研究员A说到,一边的BCDE只能连连附和。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Schmadenling微笑着回答到,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在蜡封漆上盖了个章。

他的过去是公司的保密档案,普通员工无从知晓,只是觉得这个人聪明又可爱,还愚蠢的喜欢着一个满脸胡茬的雇佣兵。

“公司其实也没有恋爱禁止的规定,何况雇佣兵并不算是编内人员。”主管憋着笑这样说到。


Tireadelitte看着这个令人尴尬的告白信,笑的不亦乐乎。

怎么着?这也是生活吗?上帝你他妈的写剧本是不是用脚写的?突然就恋爱喜剧了。

但是Tireadelitte很高兴。

很高兴。


Tireadelitte终于风尘仆仆的赶来的那天似乎异常们都被恋爱的气息感染,为了这对苦命鸳鸯不哭不闹,老老实实。

他暂时没有权限下去到研究员层,所以他们只能在刮着风的直升机升降台上见面。

身后的来凑热闹的战友们不嫌事大的在后面吹口哨,顺便相互讨要赌博的结果。


“玫瑰!!Tireadelitte!!你竟然直接拿了玫瑰!!!”

“有一套啊!Tireadelitte!打算直接求婚吗??!!”

“不行他没带戒指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他妈都给我闭嘴!!”

Tireadelitte回头拿着手里的一大束玫瑰指着不停起哄的大兵们,震的几片花瓣掉了下来,他赶紧心疼的老老实实的把刚刚当枪使的玫瑰花还回捧的。


但是Schmadenling在令人震惊上绝对是有天分的。


“礼物。给你的。”Schmadenling用有点冷冷的故作镇定的语调说着,顺便接过Tireadelitte的玫瑰。

黑色的皮质手提箱里静静的躺着一把步枪。

“我自己开发的,枪膛螺旋线,大口径,连发,粗略估计有效射程1050米,可装带高倍镜,你想用她打坦克都没问题。大弹夹里面配了3个,我房间里还有一箱,我拿不动了。我相信它足以轰爆你面对的大部分敌人。”

“……谢谢。”Tireadelitte看着面前绝对称得上凶残的武器,很高兴,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话。

“一把枪!!”

“超大!!”

“Tireadelitte!人家暗示你了!!!”

“又大又长!!”

“科学家的暗示就是高级!!”

“他说带你去他房间了!!!”

起哄声不断。

“……我…那个…其实……”Tireadelitte感觉Schmadenling脸要开始冒烟了。


“我再说一遍:都他妈闭嘴!!不然现在就试试这它的威力怎么样?!”Tireadelitte转身吼到。


“……谢谢,我不知道带什么给你。我觉得这个才配得上你,而且我知道你在一线挺危险的,所以……”

“可以了,Schmadenling,我很喜欢。”Tireadelitte轻吻了一下Schmadenling的额头,终止了教授语无伦次的解释,“不过我觉得以后要教教你正确的撩人方法。”


这可以说是Tireadelitte生命中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了。

仿佛淹没在花海之中。



时间飞逝,一眨眼又是名为“现在”的时刻了。

“路上小心,之后也小心。”

Schmadenling觉得他应该抽点空研究一下名为“快乐”的物质,因为这种东西好像可以加速时间。

Tireadelitte又要走了,又要回去面对那些可见或者不可见的异常。

Schmadenling其实很害怕。害怕这一别就变成了永恒,害怕那架载着Tireadelitte的武装直升机无法阻止的飞向地狱,害怕他下次回来只剩下一根胳膊或者一撮灰或者精神值不可逆的归零。

但是强大如Tireadelitte,他每次都能活蹦乱跳的回来继续讲那些荤段子,把他的休息室搞得全是呛人的烟味。

想想又有些生气。

新的实验已经进入到了关键阶段,很快Schmadenling不得不放下所有的思绪,然后吃一片药,打一杯咖啡,然后投入工作中。


〖机械音〗

第【数据加密】 次试验开始

脑啡肽注入

微原共振同步率46%

次元量子对稳定程度86%

空间波动率12%

α光束强度等级Ⅲ

β光束强度等级Ⅵ

γ光束强度等级Ⅱ

异界粒子浓度稳定升高

……

……

一级链接完成

二级链接完成

三级链接受阻

空间抗颤陀螺仪启动

三级链接第二次尝试受阻

……

……

警告!警告!链接已全部断开!

实验物0001至0050已全部溶解!

逆卡巴拉计数器已突破临界值!

……

……

接触终止


伴随着巨大的耳鸣和部分低级员工进入恐慌已经机械零件的崩坏声,此次试验宣告失败。

研究员已全部成功撤离,正在进行体检。


〖报告书〗

文职员工死亡人数:17

文职员工恐慌人数:06


Schmadenling在医务室用一袋冰敷着自己被砸到的胳膊,感到十分的烦躁,像一个做不出数学题的学生。

到底是哪里不对。

“……唉……”Schmadenling发出一声疲倦而无奈的叹息。


“这可不像你,Schmadening。”


“是Schmadenling,-ling,David。我没事,只是需要一些咖啡因。”

David闻言就递了一罐听装咖啡过来,挑挑眉表示,懂你。

“谢谢,我觉得好多了,”Schmadenling喝了一口,好像又活了过来,“倒是你,和O-03-60 「宇宙碎片」沟通的怎么样了?”


“一般般吧,他……我是说O-03-60……也没有说更多东西了,关于 “世界树Yggdrasil”的。话说那苦不拉几的东西真这么管用?看你的表现就像在沙漠里困了3天的人喝上了第一口水。”


“是这样的,David,我是被困在沙漠里。”


“嘿,别这样,咖啡都给你了。”


“我还是没法突破那层薄薄的冰[狄拉克之海]面,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科学家,我想我能激起一点涟漪也行,可是我连这个也做不到。”


“嘛……慢慢来,如果你说你不称职,那这里所有人只能说是尸位素餐了。”


“David,万一我真的的做到了呢?”Schmadenling突然严肃了起来,“万一,那后面,并不是我们希望的东西呢?万一,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在啃噬树根呢?我不想再一次——”


“嘿!嘿!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给我点尊重。”David打断到,“别想了,真的,我们连那些异常都能搞定,不会有事的,而且现在都是电脑模拟完才进行,正式的共振场很快就要建好了,是你想要的那种寸草不生的地方。

“听着,Schmadenling,我作为你为数不多的有点了解你的朋友,而且你很快也要随着那边新实验室的完工搬走了。听着,别想那么多。不为了那该死的不结果的世界树,也为了你那天天在外面拼命的相好想想,振作一点!他不想看到你这样。”


“……谢谢。”Schmadenling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那我回去工作了,毁坏的设备和数据我还要检查。”


“没事应该的,加油!Schmeterling!”


“是Schmadenling!!!该死。”


David看到老友又恢复正常,也扔掉早就喝完的饮料继续工作去了。

很不幸,Schmadenling,这就是了解一般人所不了解的东西不得不背负的代价,被不属于人类的知识缠身的恶果。

David拿出一个他通过从O-03-60「宇宙碎片」 获取的知识私自制造的仪器,看着上面不属于人类的字符。

很不幸,Schmadenling,很不幸。

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已经有产生PE-BOX的迹象了,只不过这点浓度,那些愚蠢的上级几个世纪内都不可能探测到罢了。




Tireadelitte最近经常从噩梦中惊醒。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一些,不【异】可名状【常】 之物。


“不考虑一下吗?大兵,这子弹可以击中你想要的任何地方!”

“我不会用Schmadenling的命来交易的。现在,滚!”


军医把这解释为过度的劳累,虽然Tireadelitte觉得是自己太久没见Schmadenling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他们就像东方神话故事里的牛郎织女一样,嘛……虽然还没惨到一年一回,但是也差不多了。

Schmadenling换了新的工作地点,研究进入最后阶段,之后他们可以好好休个长假——去度蜜月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的,Tireadelitte终于决定求婚了,而且一定是自己动手,他觉得这次“作战”一定不能再让Schmadenling抢先了。


他上次见他大概是两年以前的事了——终于在Schmadenling搬去新研究所之后,他们比天上的那两颗星星还惨了。那个时候Schmadenling正准备要搬走,他去顺便帮这个缺乏锻炼的科学家收拾东西。

“步枪还好用吗?我忙完这个项目会帮你开发新型号的。”

“我像照顾我们的女儿一样照顾她,我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Yolanda。”

Schmadenling不说话,皱起眉头低头收拾文件。

“好啦……开玩笑的,话说这些东西我能动吗?不违规吗?”

“保密文件也不会放在这。”他脸颊又飘着两朵粉红色的云彩,小声的说“……Yolanda很好听。”

“我就知道你喜欢,那边我能去观摩吗?我想看看你认真工作的样子,一定也超级性感。”

“……不行!”

Schmadenling有点大脑宕机,CPU好像又要过热了。

“那我想你怎么办啊?宝贝。”

“……我会写信给你的!有空……不,我一定会每周都坚持写一份给你的!那份工作虽然有点复杂!但是也不是很复杂!很快我就能完成它!真的!相信我!”

Schmadenling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像个刚入伍的新兵一样向Tireadelitte汇报着。

“…………噗,哈哈哈。”Tireadelitte故意往Schmadenling那边凑过去,“是是是,你别着急,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的,好吗?我也会好好写回信的,不过现在你可以等一会儿再害羞吗?我们东西要装不完了。”

Schmadenling这才慌慌张张的又开始收拾书。Tireadelitte其实觉得拔了这个flag也好,自己去了Schmadenling会分心怎么办?

耐心才能成大事,Tireadelitte做了一个深呼吸,告诉自己:耐心。


Schmadenling一向是个认真的人,信的确像周刊杂志一样一封不落的按时寄过来,虽然写的内容依旧很尴尬,但是字迹依旧工整干净,像公式一样,一丝不苟。

“我今天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我只能说这么多。”

“其实我觉得我也想你了。”

“我希望你好好刮胡子,需要我帮你设计更符合人体结构的刮胡刀吗?”

“我不能给你寄我的照片,但是我画了一张自画像给你,能通过审核我很高兴【附着一张微笑着的幼儿园式的简笔画】 ”

“你可以再寄点你的照片来,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照片。”

“这边很忙,但是新的设备让事情进展顺利。”

……

……

……


“我尝试了很多加密方式,但那些信依旧会被驳回,我现在只能把他们写在日记里。

实验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停下,我不知道我现在得到的每一个结论,写下的每一个符号,是在推动人类文明的进程,还是在催促人类走向毁灭。

(水迹模糊了部分文字)

药物维持着我的冷静,但是现在这种畸形的冷静,让我有些不寒而栗。我对于科学的狂热,在这种冷静的催化下一点点加重。

Tireadelitte,我想我现在需要你………(水迹模糊了部分文字)

我渴求着真理,但是我质疑,我正在打开的,是潘多拉的盒子。我们从盒子的缝隙处窥探着盒子的内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而盒内之物是否窥探着我们,那巨大的眼睛是不是把我们看的一清二楚,便不得而知。

我们的好奇心,我们的维吉尔,到底会把我们引向何方?”

——SSS级研究员【已故】 Schmadenling的日【已加密】记




〖机械音〗

……

……

一级链接完成

二级链接完成

三级链接完成

空间抗颤陀螺仪启动

……

……

警告!警告!

三级链接崩裂!

二级链接崩裂!

实验终止!

……

……



Tireadelitte放下信,看着自己桌子对面穿着黑西装的“人”,而对方也放下属于自己的私人信件,十指交叉,看着自己。

“考虑好了吗?”山羊的眼睛一眨一眨。

“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不需要,你不是一个优秀的推销员。”Tireadelitte一把夺回自己的信,折好,收起来,“优秀的推销员不会乱动别人的东西。”



〖机械音〗

……

……

三级链接完成

矩阵稳定性良好

加强光束强度

……

……

警告!警告!

陀螺仪已融毁!

实验终止!



“你会需要的。”

“不,我不会!现在请你滚出我的梦!谢谢!”



〖机械音〗

……

……

空间链接稳定性良好

共振反应完成

……

……

粒子海面出现凹陷

空间扭曲程度突破Ⅲ级

空间扭曲程度突破Ⅵ级

稳定平行次元位面已形成

……

……

波动频率稳定进入预定区间

波动振幅稳定进入预定区间

……


“别激动,相信我,你会需要的。”

恶魔把一颗精致的金质滑膛枪子弹递给Tireadelitte,上面刻着含义不明的花纹。“小心一点,在将来某个时候,你会捏碎它的。”


〖机械音〗

……

……

一等接触稳定!

二等接触稳定!

三等接触稳定!

实验体生命特征稳定

平行次元空间架设完成


“成功了!!!!”

实验室里的人们都沸腾了,洋溢着笑脸!

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他们终于创造出了稳定的衍生空间。

“辛苦了!Schmadenling!!!一定好好修个假!!”

“嗯。”Schmadenling虽然也想加入激动的人群,但是他早就体力透支的欢呼不动了。

他累坏了,瘫在那。支撑起衣服的只剩下骨架。

不过,终于,终于可以——


〖警笛音〗

警告!警告!

一级稳定器崩裂!

二级稳定器崩裂!

三级稳定器崩裂!

实验体已全部死亡!

能量突破临界值!

陀螺仪中轴已断裂!


警告声此起彼伏,刚刚还欢呼的声音戛然而止,被埋没在警笛声中。

“怎么回事!”

“向实验室倾倒氦粒子凝胶!!”

“所有人员立即就位!!”


〖警笛音〗

警告!

逆卡巴拉计数器已融毁!

空间发生塌缩!

警告!

请所有生还人员立即撤离!

请所有——


随着不断的爆炸声,警笛终于也牺牲在岗位上,所有的人都拥向那个象征着“活”的门。

原本白色的实验舱一下子被染满了红色和黑色。中心扭曲的空间吞吐着闪电,把周遭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巨大的声音如同灭绝前的巨人们的悲鸣一般震耳欲聋。

警卫员扛起呆若木鸡的Schmadenling向门口跑去,在天花板砸下来之前把他扔了出去。

“……逃…教授……逃…………”

粘稠的血液溅了Schmadenling一身才让他终于回忆起人的本能。

逃,快逃。

快逃!

快逃!!!



“你会需要的。”

Tireadelitte猛的睁开眼睛。

紧急情况的集合令把所有人都瞬间炸醒。


〖集合哨〗

所有单位注意!

所有单位注意!

这不是演习!

一级作战准备!

所有作战单位!

一级作战准备!

第一至第五分部的猎犬部队就地转为猎人部队!

立刻放下所有调查和回收工作!

全体猎人部队成员紧急集合,前往“尤克特拉斯尔之冠”研究所!

再重复一遍!

这不是演习!

所以提及的作战部队!

一级作战准备!

……

……


Tireadelitte觉得眼前发白。

尤克特拉斯尔之冠,那他妈的不就是Schmadenling所在的该死的研究所吗?



来不及道歉或感谢,Schmadenling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往前跑。 人类引以为豪的混凝土结构已经被轻而易举的撕裂,露出狰狞的金属骨架。

血和眼泪混在一起黏糊糊的从烧伤的皮肤上划过,身边不停的传来肉体被砸烂的声音,人惨叫的声音,爆炸的声音,碎裂的声音,以及骇人的怪物的哀鸣声。

周围的墙壁长出眼睛,看着绝望而又渺小,慌不择路的Schmadenling。一边哭,一边跑。

地板翘起,原本短短的走廊变得无穷无尽,但是多亏他对工作的热诚,迷宫一样的研究所他闭着眼也能走完,现在依靠着勉勉强强还能亮的应急灯和地标,Schmadenling知道只要钻过那个被炸的变形的门就是外面了。

冷风吹进来,他平日里是怕冷的,但现在却觉得如此亲切,像是阿里阿德涅的毛线一样,指引着他通往迷宫的出口。星星和月亮都在为自己喊加油,他耳边好像传来了武装直升机的声音。

Tireadelitte来接他了,一定是,是Tireadelitte来接他了。

Schmadenling像只鼹鼠一样往前挤,钢筋的断面划破他的皮和肉。

身后传来一次又一次更加强烈的爆炸和更加清晰的怪物的嘶吼。

但是Schmadenling已经顾不上他们到底召唤出了什么东西,他现在只想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什么东西缠上了Schmadenling的一条腿,把他往下拽。他拼命的抓住那根钢筋,抓住那个连着外界的救命稻草。

又一阵爆炸声传来,随着剧烈的晃动,天花板砸了下来。

腿部传来令人昏厥的剧痛,伴随着骨骼被碾碎的声音,Schmadenling知道自己有半条腿和那条抓着自己的东西永远要被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他不在乎,他要活下去!

Schmadenling想着,然后继续前行,自己的一条胳膊已经暴露在合适人类生存的空气中!!

他相信他能活下去!

他一定!一定!

一定能活下去!

一定!一定!

要活下去!




“为什么不往前飞了!!!”

Tireadelitte质问着飞行员。

“长官!系统阻止我们继续前进了!!我们现在只能到这里!”

“距离目标还有200多公里!!一会儿是让我们走过去吗!?”

“长官,系统已经完全夺取了控制权,我们——”


一道明亮的光终止了这场争执。


随之而来的剧烈的晃动,爆炸的冲击波让这些重型武装直升机就像龙卷风里的树叶一样被吹的吱嘎作响。


当士兵们恢复视力,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远在300公里外也能看见的,高耸入云宛若建成的巴比伦塔一样的,银白色的光柱。那光柱下,一朵畸形的,内部还在不停爆炸的蘑菇云慢慢升腾而起,吸收着能量,飞速的生长,它根部的土地和研究所已经化为一片火海。


〖机械女音〗

前方阵地已确认没有人类存活迹象

爆炸过程已完成

切换会手动驾驶


“Schmady!!!!不!!!!不!!!!!Schmady!!!!!!!!!!不!不!不!!!!!!!!!”



哎?!

Schmadenling回过神来时伫立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

死了吗?

我。

发生了什么?

身上没有伤了。

不疼。

好轻松。

我死了吗?

不伤心了。

悲伤。

不。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不过……

这是哪?



“……继续往前飞吧。”

Tireadelitte命令到,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坐回去。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指挥官把手指埋在头发里。

系统做的没错,刚刚再向前就全军覆没了,他妈的……他妈的……

现在焦黑的大地上除了次元辐射导致的畸形怪物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


驾驶员们熟练的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降落。士兵们在这犹若异星的战场边缘排列整齐。

“此行!!!会超乎寻常的危险!!!”

Tireadelitte向士兵们喊着。

“这比任何人类所创造的科幻怪物更加恐怖!!!

但是消灭他们!!!是我们的职责!!!

不管你们看见的是什么!!!记住!!!那都是你们的猎物!!!

端好你们的枪!!!扶稳你们的脑袋!!!!!不要给猎人丢脸!!!”

“胜利与荣光!!属于猎人!!!!”

“胜利与荣光!!属于人类!!!!”

Tireadelitte向着士兵们撕扯着喉咙喊着。

接着转身,无需更多口令,在沉默的配合中,将怒火向那些吼叫着的怪物,熔岩一样的倾倒下去。



Schmadenling在奔跑,但是他很快就跑累了。

在这白色的荒漠里,他感觉自己是一只仓鼠球里的仓鼠,即使跑到四肢脱臼,也是原地踏步。

不。

他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气,咳嗽着跪在地上。

不能就这么结束。

自己这垃圾的人生,还没到终点。

绝对。



Tireadelitte的脸被怪物抓破了,但是他不在乎,Yolanda下一秒就把这怪物送回了地狱。

其实这并不是一次困难的任务,比起以前面对的那些东西,杀掉那些变异的野兽不费吹灰之力。

但Tireadelitte觉得自己身处地狱。

这不是噩梦,却胜似噩梦。

他努力说服自己Schmadenling会成功撤离的,那个研究所用的是公司的最高技术,那个老旧又落伍的人类脉冲探测仪已经是被震坏了,Schmadenling一定会没事的。

他努力的,拼命的,说服着自己。

机械而冷漠的,处死一只又一只怪物。用它们的惨叫声,让自己冷静而乐观。

一切都很顺利,猎人部队的惩戒高效而严厉,直至爆炸中央。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一只蝴蝶振翅飞来。



自由。

Schmadenling疯了一样的用手锤着地面,皮肤撕裂,指甲崩碎。

自由!

Schmadenling!

去见Tireadelitte!

我才刚刚从一个监狱里出来!!

别想用这个该死的环境囚禁住我!!就算是地狱我也要爬出去!

肉体分崩离析,又渐渐恢复,随着锤的动作而洒出去的血倒流回伤口里。

该死!!

放我出去!!!

我愿意搭上我的一切!!!

去见他……去见他!!

就算一面……一面也好……

在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中心,Schmadenling竭力的反抗着,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洒在他身上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血,在一次次碰撞中粉碎的好像不是自己的骨头。

别幻想我这次会放弃!!你们惹上了一个不吃药就会发疯的疯子,知道吗!?

我不管什么法则!!都他妈的去死!!!放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连回声都没有的,寂静的世界里,不停的,捶打着,反抗着。

自己碾碎自己脆弱不堪的身躯。

我要!!

见他!!!!

该死!!!

Tireadelitte!!!

他在等我!!!

上帝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混蛋!!

你什么都不懂!!

让我!!

出!!

去!!!

……

……

……

“咔!”

……

无数次伤痕累累的无功而返后,这个包裹着Schmadenling的茧终于被打开了第一个裂缝,第一根丝被这个红了眼的,渺小的人类抽了出来。



“……

我宁愿燃尽我所有的一切!

我宁愿燃尽我所有的一切!

我宁愿燃尽我所有的一切!

……”

——SSS级研究员【已故】 Schmadenling的日【已加密】记




他诞生在结界的中央。

皱缩的蝶翼在高温下展开。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滚开!!!……不……不…………”

成群的白色的蝴蝶飞落在士兵的身上,然后又飞走,只留下匍匐在地的尸体。

巨大的光柱呈现出真实的面目——数不清的发着光的蝴蝶像天空飞去,好像要飞往宇宙的尽头一样。

令人失明的白光再一次迸发而出,本来汇聚在一起的蝴蝶炸散开来,弥漫在所有人的身边,无情的吞噬着无论是猎物,还是猎人,所有有生命之物的灵魂。


“中心部位!!!这些虫子的中心!!”

“有东西出来了!!小心!!”

“撤退!撤……!!退!……”

“狗娘养的!!射击!!”

“火力压制!!”

“那他妈是什么玩意?!”

“滚开!!虫子!!!”


昔日的战友一个个在小小蝶虫的覆盖下失去了生命,被活着抽走了灵魂,亦或者被蝴蝶残忍的切成了肉块。

血沫四溅,原本洁白的光柱因为蝶翼染血而变成了多出了红色的纹路。

长着蝴蝶脑袋的人形怪【异常】物不紧不慢的把那些永远睡去的人一个个放进他背着的巨大棺材里。

纵使被子弹击碎,蝴蝶也会令他很快痊愈。

在这个异常看到Tireadelitte时,Tireadelitte的头开始剧烈疼痛,好像要裂开一般。

“这里是猎人0963!!重复!!这里是猎人0963!!猎人部队遭遇有精神攻击的异常袭击!老猎人(团长Tireadelitte)遭受重创!请求支援!!请求……支……………… ”

试图保护Tireadelitte的士兵也倒下了,蝴蝶群似乎是冲着这个倒霉的人来的。

Tireadelitte看见那个蝴蝶脑袋在向自己以一种怪异的,不连续的前进方式快速靠近,他强忍着剧痛,拿起Yolanda开始攻击,打光了所有子弹之后,又拿起已死去的士兵的枪不停的攻击。

“啊啊啊!!去死!!怪物!!!!”

不断打烂这个送葬者的头和腿虽然的确延缓了对方的前进,但是却不能阻止。

终于,Tireadelitte连刺刀都扔了出去,一片一片的纸屑一样的蝴蝶狂舞之后,还是那个完好无损的送葬者。


“我说了你会需要它。”

是恶魔的阵阵低语。

“不过代价……作为一个合格的推销人,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呵。”Tireadelitte绝望的冷笑到,“Schmadenling么?”

然后捏碎了那层薄薄的金箔。


红金色的粉末发出嘻嘻哈哈的小鬼的嬉笑声,飘向了他背在身后的Yolanda。

他丢掉士兵的枪,端起Yolanda的一刻,她好像悲戚的呜咽了一声,变成了一把拥有蓝色和金色穿着华贵花纹的手柄,和长长的黑色枪管的老式步枪。


他不知道自己的虹膜亮着令人畏惧的来自深渊的深蓝光芒。


魔枪的子弹让送葬者的伤口很难愈合——但是他还是在愈合,并向Tireadelitte靠近。

嘭。

嘭。

嘭。

枪膛中散出的黑眼弥漫在Tireadelitte周围。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黑色秀发也在从末端一点点变成粒子态的黑雾,只是冷漠而又无情的攻击着,报复一样的,向送葬的蝴蝶泼洒自己的仇恨。

失去战友的仇恨。

失去爱人的仇恨。

失去灵魂的仇恨。


“你的灵魂会堕入地狱,大兵,”最早最早的梦里,那个魔鬼这样说着,“不过你会得到这把百发百中的猎枪。虽然他最后会射穿你深爱的人的心脏。”


当时他竖着中指拒绝了魔鬼,但是现在Schmadenling没了,就在刚刚Yolanda也没了,除了面前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不像杀了别的士兵那样杀了自己的恶魔之外,就只剩这杆枪了。


地狱吗?

我已经去过很多次了。


夜空变得猩红,星星和月亮都于心不忍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枪,送葬者干净的白衬衫的左胸前终于绽开了猩红色的曼珠沙华。在令亡者都要在坟墓里落泪的悲鸣声中,轻轻的,慢慢的倒下了。



死了吗?

不。

虽然蝴蝶开始不在聚集于此,胡乱飞散,但是不可否认,仍有一些蝴蝶在缝补伤口,复活估计只是时间问题。


“这里是 “老猎人”,生还者请在“狩猎营地”集合。”

“总部,这里是猎人部队的老猎人,猎物已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正在迅速恢复,请立刻派遣猎犬回收猎物。”

“……Tirea…de……litte……”

“再重复一遍,生还者立即在“狩猎营地”集合,等待猎犬清扫狩猎场。”

“…………Tieade…litte……”

“Schmadenling,等一会儿,我正在忙……Schmadenling?”

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奇迹不会发生。

Tireadelitte突然鼻子一酸,但是还是对着对讲机不断重复着命令。


嘭咚!

“……呜!”

Tireadelitte突然觉得心脏又烫又痛,人体最重要的一个器官出现问题很快让这个强壮健康的人也不得不蜷缩在地。

嘭咚!

“怎么,自己要堕入地狱了吗?真可笑。”自己正身处地狱,还能去哪?

Tireadelitte觉得发冷,意识逐渐被抽离,视野变得迷糊。

“啊……结束了吧……对不起,Schmadenling,我没法去接你了……对不起……”

归于一片漆黑前,他迷迷糊糊的看见,不远处本是送葬的怪物躺着的地方,变成了胸口被子弹贯穿,嘴角流着鲜血,一动不动的Schmadenling。


“……Schmadenling?!怎么……会………………”


他昏迷前最后一次瞳孔紧缩,之后抽动了一下手指,就耗尽了所有的气力,失去了意识。




Tireadelitte再次醒来时躺在公司的医院里,仪器滴答滴答的记录着他平稳的生命体征。

“……Schmadenling……?Schmadenling呢?”

“节哀顺变,Tireadelitte先生。”正在记录数值的护士老练的说着。

“啊……是啊……”他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是不是其实是昏迷了十几年,Schmadenling只是一个总是要醒来的梦。

这个勇敢无畏的神枪手又从地狱里回来了,然而他没能再一次带回Schmadenling,甚至关于他的一点点东西都没能带回来。

他看看心率仪上显示着,68,正常人的心率,不快不慢,远离死亡。

只是为什么,他一点也感觉不到。

寂静如斯。

自己的左胸里,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能跳动着迸发鲜血的人类器官了。


Tireadelitte打了人生中最失败的一个大胜仗。

他接受心理治疗,一边又一边读那些信,戒了烟,不断锻炼,保养Yolanda,努力在失去Schmadenling的阴影中生存下去——但是他其实一步也不愿意迈出这阴影。


他现在不抽烟,不喝酒,却开始变得暴躁。不只是Yolanda,任何枪械放在他手中就会发生变化,放在一边又会变回原型——他向公司隐瞒了和魔鬼的交易,回到家中“修养”。

Schmadenling连个墓都不会有。除了那些信和一些和Tireadelitte的合照,还有他现在摆在他们的合影前的一对从来没带过的戒指。

所有的东西都被公司回收。

Schmadenling简直就是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一样,死后就变成了泡沫,消失在海里。

那么你见到那无尽的迪拉克之海了吗?像实现理想的皇帝一样,站在那里享受海风。

Tireadelitte发现自己在悄悄的发生变化,比如越发蓝的吓人的虹膜,和冒黑烟的指尖,以及镜子里的自己开始穿着一身现代看起来很滑稽的猎服。

没有烟酒,却变得暴躁无比。

他已经堕入地狱,黑色的业火开始吞噬他的感情,吞噬他的理智,吞噬他的一切。

快乐和那些正面的感情是上帝的创造物,从地狱重生的他已经不是上帝的子民了,所以伟大的主把他们回收。


Tireadelitte的生活唯一发生的变化就是每周会收到一只白蝴蝶,但这令他暴怒。

这虫子把所有的东西都从他身边抢走了,这样想着,他捏碎了那个乖巧的落在手心里的 “生物”,打开手,却什么也没有。


“滚开。”

受着火刑的Tireadelitte站在火圈中央,火焰听到这嘶哑的一句低吼后停止了靠拢。

“别的都可以给你们,但是这个不行。”

这个绝对不行。

Tireadelitte似梦非梦的位面里,他扶摸着半透明的黑色晶体,里面凝固着几只蝴蝶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和蝴蝶一样的瘦削的人。

Tireadelitte轻轻的用抱在那冰凉的标本上。

Tireadelitte已经不知道这是谁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守着他,更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值得自己这样,忍受地狱之火烘烤而不能解脱的。

他只是知道,这东西不能毁掉。


公司在Tireadelitte杀害了多人之后敲开了他家的门。

终于,Tireadelitte连这个名字也失去了,取而代之的是F-01-69这一串冷冰冰的字符。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坐在收容单元里的Tireadelitte这样想着。

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在这个四四方方的收容单元里带着也好。

原来的主管和员工已经都消失了,就像他们也经历了爆炸一样,但是新的主管和员工很快就会像蚂蚁一样前仆后继的赶来,一个接一个的,妄图用自己有限的生命管理好这个无限混乱的地方。

他不希望有人来,Yolanda需要更多的鲜血才能不哭泣。员工只要进来,他就像一枪打碎那个人的脑袋。轻而易举,就像小时候捏死一只蚂蚁那样。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这个地方,妄图忘却一切。

反正,就算他自己不送别那些回忆,终究也会被夺走吧。


〖警告音〗

各单位注意!

T-01-68的收容单元检测不到该异常!

请还活着的员工立即进行镇压。


嘭。


警报解除。

T-01-68已回到收容单元。



射手不知道为什么这该死的收容单元不做成隔音的。

魔枪的枪口冒着黑烟,赞同着主人的观点。

“这是10%的能量,请您查收。”

射手讨厌这个新的主管。他不喜欢对方那一副总是机械无情的样子,如果他去送外卖或者快递是用这个表情和这种语气,一定会被人用拳头结账。

“快滚。”

他好像看见那个主管嘴角上扬了一下,和那些面无表情的员工一起转身离开。

一只蝴蝶从射手的披风下飞出,乖巧的落在他的指尖。

他不知道这些蝴蝶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从哪里进来的,为什么要来找自己。

每周,都依旧会有一只白蝴蝶 “出现”在自己身边, “出现”在自己的收容单元里,而那些员工却对其视而不见。

他以前见过这东西,在哪来着?

哦,那个石头里,在那具奇怪的尸体周围。

但是那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蝴蝶。记不起来了,头疼,伴随着蝴蝶的出现,老电影一样的画面会在射手的脑子里开始自动的放映。

饶了我吧,不想想了。



“T-01-68好像对F-01-69兴趣很大,每次突破收容都往那边跑。”新上任三年的主管Sacrephyse对着Angela说到。

“是的,主管。但请您及时安排镇压即可,这些是AI要完成的分析工作,希望您将更多的精力投入自己的职责中。”



蝴蝶让射手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他的名字Tireadelitte,还有那次在世界树尤克特拉斯尔狩猎的事,Yolanda以前不长这样的事,自己和那个送葬者同归于尽的事,等等。以及一个和这些白蝴蝶一样代表的永不言弃的人名:Schmadenling。

每每念起这个词汇,Tireadelitte总是无端的十分难过。

那个巨大的黑水晶标本里的人永远闭着眼,却皱着眉,脖子后面长着好几层蝴蝶翅膀。左边的胸口更是被定格在被击碎的模样,白蝴蝶代替鲜血被和时间一起凝固在这块石头里。

这是……Schmadenling……吗?

蝴蝶们想告诉我这个?


T-01-68突破收容的警告又响了起来。

他之前会走错路,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次次的尝试,他来到F-01-69的收容单元的速度越来越快。

终于他能够站在F-01-69的门前了,可惜每每下一刻就被子弹击中。


每次那个异常靠近,喊着自己名字的悲伤而疲惫的声音都会越来越清晰。

魔咒一般的,回荡在射手的脑海里。

但是这声音却的确令Tireadelitte在这冷冰冰的收容单元内感到一丝温暖。



看着被封印起来的人,Tireadelitte做了一个决定。

反正他现在是恶魔,不是吗?





“这是您要的10%的能——”

无需Yolanda动手,这个可怜的员工就已经死于黑雾带来的精神污染。

Tireadelitte跨过他的身体,踏出他那小小的安乐窝,周围警告音此起彼伏的尖叫着。

“这可是百发百中的魔枪。”

警报声海浪一样的一个接一个,报告着各种各样的异常夺回自由的情况。

Tireadelitte看到走廊尽头一个肉块堆成的狗正在撕人,然后向主管室跑去。

“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沉默乐团的音乐响起,走廊里开始不满荆棘。

他听见了女孩子的嬉笑声,混着惨叫和肉体破碎的恶心的响声。


“Tireadelitte.”

脑中的声音比它的主人更早的出现在Tireadelitte面前。

一只蝴蝶飞来,他眼前浮现出那天在直升机升降台上的景象。

当时和此时此地一样热闹,只是物是人非。

两个异常就这样看着对方,在警告灯的欢呼下,一动不动的看着对方。

“Schmadenling?”Tireadelitte试探性的问到,“是Schmadenling吗?”

“……在下……所谓何人?”送葬的蝴蝶的声音熟悉而又陌生,颤颤巍巍的出现在脑海里。

“回答我的问题!!”Tireadelitte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端起枪,对准送葬者,“站直别动!!”

这次对方好像听懂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也就此沉默下去,沉入刺耳的环境音里。


沉睡在黑水晶里的人睫毛微颤,慢慢的半睁开眼睛,微微转动眼珠。


“我再问一遍!!是不是Schmadenling?!”虽然Tireadelitte并不能想起来这个名字到底代表着谁,“你是什么东西!?”


沉默。

恒久的沉默。


这个走廊现在属于着两个人,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被减小了,就连沉默乐团也不能突破。

沉默。

唯一存在的,只有沉默。

此时此地,每一秒都是一个世纪。

巨大的蝶翼微颤,等待着射手的最终宣判。


“啧。”

Tireadelitte突然收起枪,朝送葬者大步走过去。

“看在那些蝴蝶的面子上。”他抓出送葬者插在口袋里的手,一边痛骂该死的上帝,诅咒该死的生活,抱怨他能抱怨的一切,一边拽着磨磨唧唧的送葬者往前走。


Schmadenling闭上眼睛,始终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露出甜蜜的微笑。


射手拉着葬仪人朝门口走去,他们多走了很多路,走错了很多路,但是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了,就算有,也会很快变得安静。

乐曲节奏欢快,用来高昂的终章。荡气回肠也清脆悦耳,振奋人心也舒缓灵魂。

魔法少女的法杖中纷飞出鸽子和玫瑰花瓣,干枯的藤木结出动人的花苞,树叶以及可口的果实。

小精灵撒着莹莹幽幽的亮粉,给铺满地的玫瑰都镀上一层亮晶晶的金边。

断裂电线的火花为他们喝彩,已经变形而变了声的警报器为他们欢呼。

整个地狱都欢腾腾的,墙上长出的嘴嘟囔着听不懂的祝福。

两个恶魔一前一后的朝收容所的大门走去。

玫瑰色的血泊里倒映着的,正是十二年间都从未改变过的,拎着步枪的雇佣兵和捧着玫瑰的研究员,前者拉着后者的手,向未知的将来,执着而坚定的前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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